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０２

棣棠是國內知名的花魁，與她來往的多半都是些達官貴族。為了減輕張嬸的負擔，大多時候棣棠都不會拒絕接客，而她攢的錢早就夠她為自己贖一百次身。但棣棠總是露出淡然的微笑，將所賺的錢全部為那些被迫賣到青樓的女孩們贖身，甚至還給了她們一些錢，為後半生做好打算。

「我已經夠幸運了，有阿泥跟小春你們陪我。她們呢？」棣棠說著，眼底盡是不捨「她們被家人賣到這裡，心底有多疼？被拋棄的痛苦、被作賤的侮辱，我給她們錢，給她們買房買田，說是給她們另一個開始，其實我只是為求心安罷了。」

「妳做的事，她們定會感謝妳的。」他總是這樣回答。

棣棠笑了笑，不語。

他不喜歡那抹悲傷的微笑掛在她的臉上，但鮮少與女孩子交往的翔鷹，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讓棣棠不要露出那樣的表情，只能默默地站在她身後，支持著她。

他伴著她走到門前，男人們一見到棣棠無不露出癡迷的傻笑。棣棠掛著應酬的淺笑，緩步走到張老鴇身邊。

「各位大爺！各位客官！今日想與棣棠姑娘共度一宵的人還不快快報名？來來來！從三百兩開始！」

「三百五十兩！」

「四百兩！」

「哎哎！我一萬兩！」目光看過去，喊出一萬兩的男子尖嘴猴腮，面目可憎，一臉不懷好意地望著棣棠，讓站在身後的翔鷹恨不得衝上前去爆打他一頓。

那人喚叫王二，是這城裡的暴發戶王老爺的長子，仗著自己老爹有錢老是流連在青樓裡，夜夜笙歌。

巧的是，兒子這個樣，老爸也不遑多讓。

「呸！一萬兩！你這狗崽子還不是你老爹出！我出一萬四百兩！」王老爺啐了兒子一口，瞪了王二一眼後立刻色瞇瞇地望著站在面前的棣棠。朗聲說道「誰都知道這城裡就我王某最有錢，我想，今兒個與棣棠姑娘共度春宵的就是我王某了吧。」

張老鴇悄悄瞥了站在身邊的棣棠一眼，想從她的顏色上看看她的意思如何。可惜這姑娘掛著一抹冷笑，如戴層面紗似，看不清她的真意。

沒辦法了。

「一萬四百兩？有沒有哪位大爺要出更高的？沒有的話就是王大爺啦！」張老鴇高喊著，環顧四周，心底大抵底定今宵就是王老爺時，一道淡漠的聲音突然響起

「我出一萬四百兩…」人潮中出現一位穿著青衣的公子，手搖著扇子，銳利的眸子直望著棣棠看

「呃，這位公子，方才已經喊過一萬四百兩囉…」

「…再加兩箱金塊。」打斷老鴇為完的話，那男子淡漠地補上一句，現場立刻爆發激烈談話聲。這是棣棠第一次喊到這麼高的價碼。那樣的價碼夠把整棟百花樓的姑娘全包下來還有剩呢。

緩步走到棣棠面前的青衣公子將扇子併攏，抵在下巴上，一雙眼上下打量著棣棠看。棣棠也不介意，也跟著他上下打量起即將共度春宵的良人。

看了好一會兒，俊顏這才露出淺笑，對著棣棠微微欠了欠身「早有耳聞棣棠姑娘美如天仙，嬌如花朵，今日一見果真如傳聞中。在下姓李，叫李天祥，姑娘，有禮了。」

「李公子，你可真是好福氣，今兒個咱們棣棠姑娘將會為你彈奏一曲，這可是很難得的機會喔！棣棠啊，好好伺候李公子啊！」

棣棠笑了笑，應了應聲後便邀著李公子入內。他看著棣棠與青衣公子越行越遠，心底掠過一絲異樣。

倏地，棣棠悄悄轉過頭，趁著李公子不注意對著自己扮了個鬼臉，逗著他忍不住一笑。

「這丫頭…就是不肯消停一會兒嗎？」無奈地搖搖頭，心底那抹不舒坦立刻被春風拂去。他正了正顏色，開始了一天的工作。

他會答應棣棠到百花樓當侍衛其實是為了報恩。

那時，他才剛來到鳳霞城。雖然功夫不壞，但仍在剛來沒多久受了賊人襲擊，差點斷送了性命，那時是棣棠一手插著腰，一手拄著棍子，批散著黑髮，大聲吆喝著，為他趕跑了那些賊人，還細心地為他療傷。無以報償的他問了問張嬸怎麼樣才能報答棣棠時，張嬸嘆了口氣，也不知道是在對誰說話，自顧自地說著「那丫頭，怎麼老闖禍？真要把自己逼到死胡同裡才行麼？」喃喃低語了一會兒，總是精明的張嬸此時卻顯得蒼老了許多，看著他「你說你叫翔鷹嗎？如果你不介意的話，你願意留在那丫頭的身邊保護她嗎？那丫頭就是死心眼，說一是一，不懂迴轉，我擔心她總有一天會受傷。翔鷹先生，若你不介意，可以請你待在棣棠的身邊保護她，當然，我會付你工資。請你保護她。」

那張臉太過認真，使他忍不住答應了張嬸的請求，成為百花樓的侍衛。棣棠知道後卻罕見地發了大火，指著他的鼻子罵道「我不要你報恩！誰要你報恩了！？我救你是因為我看不過去才出手的，別把你的人生都給我了！」

要不是張嬸勸了勸，好不容易說服棣棠，她才答應讓翔鷹在她身邊保護著她。

從那時開始，她便一直叫他「阿泥」。他也在那個時候，收起了孤傲的翅膀，化作春泥保護著那嬌美骨子卻倔強的花。

他在屋子晃了一圈，嬌笑聲與男聲此起彼落，早就習慣的翔鷹確認沒事後，便走到廚房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。灶前只有長春一人。她低著頭，看著書，不時抬頭顧火。

長春也是百花樓的姑娘，三歲便被父母親賣到百花樓裡，現在才十一歲，張嬸見她還小，不忍心讓她小小年紀就入火坑，便安排她打雜。手腳俐落的長春個子雖小，但反應靈巧，又愛撒嬌，讓百花樓裡的姊姊們喜歡的不得了。棣棠也很喜歡長春，常常帶著長春一起看書學習，還會教她撫琴。

「長春，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？」他喊了聲，專心看書的長春驚的跳起身來，立刻將書藏到身後，瞧見是他後氣鼓著臉「翔鷹大哥，你要嚇死我啊？我還以為是張嬸進來了呢！」

「既然怕她進來還不乖乖工作，被張嬸看到小心被捏臂膀子。」他笑了笑，捏捏長春鼓著的臉。沒有家人的他，長春對自己而言就像是妹妹一樣。

「哼，棣棠姊姊才不會讓張嬸打我呢。咦？棣棠姊姊呢？」偏著頭看向翔鷹身後，卻沒瞧見熟悉的身影。

「她有工作。哪像妳，就愛打混摸魚。」他開著玩笑說道，開始動手幫忙長春幹起雜事。